“说不接孩子真不接了?乐乐在校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!要不是老师打电话,孩子都要哭晕过去了!”
“最后还是我爸去接的,林阿姨带他去游乐场才哄好。您这个外婆当得可真称职!”
“说我冤枉您?那口服液难道是它自己长腿跑的?上个月您明明说贴膏药就行,怎么林阿姨一送我好东西,您就突然疼到要喝进口的了?”
提到上个月,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。
当时我关节不适,想让她陪我去医院看看。她正要去陪林曼做美容,不耐烦地说:
“林阿姨约了我要做护理吧。您有点小毛病就爱折腾,别学那些娇气老人。”
“要我说,贴点膏药就行了,还省得花钱。”
我最后也没去成医院,自己在网上查了资料,才知道这是常年劳损留下的毛病。
“我不管您现在在哪儿,马上回来!下午还要接乐乐呢,别想偷懒!晚上的菜也别忘了做,要不是我拦着,我爸早打电话骂您了!”
“有时候我真想不通,怎么我会有您这样的妈。要是林阿姨是我亲妈就好了。”
发泄完,陈薇薇重重挂了电话。
她这话让我哭笑不得。没有我这个妈,她早不知饿死在哪个街头了。
当年她爸为了娶林曼过门,硬是把我们母女赶出家门。
我带着她流落街头,靠亲戚接济的几百块钱租了个地下室,才把她拉扯大。
现在林曼不能生,他们回头对陈薇薇稍示亲近,她就忘了当初她爸骂她“赔钱货”时有多狠心了。
我闭上眼,想起这些年的付出,心口阵阵发痛。
列车到站了。
我掏出手机,拨通了那个尘封多年的号码。
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:
“慧芳?真是你!这么多年没联系,你总算想起我这个老姐妹了!”
听说我回来了,老姐妹王亚玲立刻放下手头的事赶到车站接我。
“当年咱俩最要好,你非要远嫁。后来离婚了也不肯回来,一个人带着孩子在那边,没少受委屈吧?”
太久没听到这样关切的话语,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。
陈薇薇以为我说的“回家”是回那个没有我立锥之地的老家,却不知道,这里才是我真正的故乡。
一张车票,三百公里,我走了大半辈子才走回来。